云雷文,世界之最!

云雷文,世界之最!

  ** 《中国陶瓷史录》作者王奇  **  

 

云雷文,以回旋为主,演化有“圆云雷”、“方云雷”、“三角云雷”、“S形云雷”等诸多样式,人们知其盛行于商周青铜器,其实远古彩绘陶器上已是常见,沿用至清代光绪年。一种文饰之用,跨时约五六千年之久,世界上绝无仅有!为何?只因云雷文有十分特殊之寓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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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为商周青铜器之局部,其上四个凸起圆圈为云雷文,且以各式云雷为地子或勾勒图形。

云雷文源自《易经》之“屯”卦: ,由上“坎”、下“震”组成,坎代表水,震代表雷。卦《象》曰:“水雷,屯。”云雷文即“屯”之象,又称“水雷文”,云雷(水雷)聚会之象也。

《易经》总计六十四卦,乾卦排第一,坤卦排第二,屯卦排后第三,可见“屯”卦之重要。“乾”为天为阳,“坤”为地为阴,天地交泰而生万物,此生命之起源,即“天造草昧”,而“屯”则为生命初始时的艰难。《彖辞》曰:“屯,刚柔始交而难生,动乎险中,大亨貞。”既然“屯”寓意艰险之势,为何《卦辞》曰:“元亨利贞”呢?因为此时云雷屯聚﹐雷动于下,使云行而雨施,生机初现,如初春景象,故虽屯难而又大亨!孔子作《序卦传》总结曰:“有天地,然后万物生焉。盈天地之间者惟万物,故受之以“屯”。屯者,盈也。屯者,物之始生也。”

《卦辞》又曰:“宜建侯”,指此时宜于立国,以建立秩序。《易象》释曰:“君子以经纶”,“经纶”者,指调理、整治国家,如理丝织绶。此为屯卦的第二层含义。如何治理?或以为以雨水比施恩,以雷比刑罚,谓君子兼用恩泽与刑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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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为周朝铜镜,镜鼻之外一周圆环表天圆,四周箭头指四方表地方,镜面以云雷文为地子,隔以经纬线——”君子以经纶“也,其上浮雕四夔。

《易系辞》曰:“子曰:’书不尽言,言不尽意。’然则圣人之意,其不可见乎?子曰:’圣人立象以尽意。”“书”指文字,“言”指口述,“象”指图文、文章、图画,文字、口述不能尽然阐明其意,难到圣人之意不能彰显吗?孔子以为:“圣人立象以尽意”。譬如伏羲氏创作阴阳与八卦,以“—”为阳爻,以“- -”为阴爻,三爻组成八卦;《易经》六十四卦亦皆以卦之“象”来表述道理。就屯卦来说,卦名、卦辞即是书,卦象即是象,“云雷文”则是屯卦的另一种象。

文,所以载道也。归纳而言,云雷文所载之道,其一是属天地自然的,即“雷雨之动满盈,天造草昧”,指出了生命起源之奥秘;其二是属人伦政治的,指建立秩序以治理国家,以及恩威并施。

云雷文始见于五六千年前的陶器彩绘,时乃神农氏前后,太古云雷文陶器的出土地域遍及今甘肃、陕西、河南、山西、山东等处,甘肃出土云雷文陶器最多且佳,而伏牺氏故里成纪在甘肃省秦安县境,恐怕不是巧合。山东泰安市大汶口遗址出土云雷文陶器不仅精湛,且为方形云雷文,大汶口遗址位于泰山南麓,为古穷桑所在地(笔者在《中国陶瓷实录》中已作论证),黄帝之子少昊氏(又称青阳氏、金天氏、穷桑氏)生于穷桑并在此登帝位,少昊氏之母为缧祖,乃西陵氏之女,而西陵氏姓“方雷”(见《康熙字典》之“雷”)。说明伏羲、神农以来,中国不仅为大一统帝国,且为大一统文化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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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伏羲氏至神农氏期间黑彩绘云雷文赤陶罐及赤陶盆,此类陶器多出土于甘肃。学者多称此类文饰为“水涡纹”,非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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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神农氏至少昊氏期间彩绘方云雷文赤陶缶与陶豆,云雷之形与三代青铜器上的方云雷相似,出土于山东大汶口遗址(距今6000-4500年)。

五帝时增添了单色刻云雷文陶器,如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出土的两件云雷文黑陶圆器,已经与三代青铜器之云雷文相同,二里头遗址乃帝喾之都城遗址(笔者在《中国陶瓷实录》中亦作论证),帝喾为五帝之一,又称“高辛氏,乃黄帝之曾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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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帝喾时期云雷文黑陶圆器,出土于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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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五帝时期云雷文黑陶器,出土于河南遗址。

夏商周三代时,云雷文几乎随处可见,尤以青铜器、铜镜为多,玉器、陶器上亦有,玉器上所谓“谷文”,窃以为亦当为云雷纹。参见以下图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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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图示:商朝云雷文白陶尊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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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周朝云雷文铜铎。

秦汉以后,云雷文在人们视野中渐行渐远,几乎消失。至宋时,云雷文又勃然大兴,且形式多样,此风延续至金元明清朝。可惜后世学者不能辨识,故称方云雷为”回文“或“回纹”,非是。云雷文能失而复得,因其取义幽深,道理彰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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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北宋定窑白釉印“凤凰来仪”盘,盘沿所印图样即为云雷文,三角形云雷上下相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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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宋朝吉州窑黑彩绘鹿文胆瓶,瓶颈绘一周方云雷文,开窗外的地子亦为云雷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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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南宋或元朝青花绘月梅莲头胆瓶,颈部与近底各绘一周勾连云雷文,下腹一周为缠枝形云雷文,其花文组成与上图吉州窑有相似之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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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示:清乾隆年制仿古铜壶,以云雷文为地子。

观历代云雷文,皆以回旋为主体,此雷之象也。中国文字为象形,甲骨文(实乃殷商文体)及篆体中,“云”字即今简体字所用之“云”,形如云头;“雷”字即“回”。  【宋】郑樵《通志》第三十五卷,对云雷二字的变迁有所解释,曰:“云,古“雲”字,象其形,后人加雨,故以“云”为云回(笔者注:云雷)之云。回,古“雷”字,后人加雨作,又作靁,省作雷,“回”象(笔者注:雷)形,借為回旋之回。”换句话说,先秦以前的“雷”字写作“回”;而回转之“回”,乃假借于“回(笔者注:雷)”字。是故,云雷文以雷之象为主体,以云水之象为副,作连续之状。圆云雷、方云雷、三角云雷只见雷之象,而太古陶器之彩绘云雷及S云雷则兼有水云之流动。

一种文饰前后流传五六千年,无疑为世界之最!我们以中华文明为傲,却视“云雷文”为老古董而束之高阁,难到云雷文所载之道过时了?